【昊欢】雪泥鸿爪·肆
*鱼君出品
*昊欢
*双失忆
第四章
两人相视一笑，不出几秒又收回视线，背过头轻咳。岳昊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，尤是心跳得紧，也不知道自己要想什么，但眼前都是刚才那个公子低头微阖眼的样子。
“既然舍妹已经离开，我也该走了，山药兄，再会。”
这种尴尬的气氛还是由秦欢打破的，他站起来，对着转过头来的岳昊作个揖，准备从狭窄的过道里挤出去。可刚迈出第一步，手腕就被一人紧紧地扣住，再回过神时，那力度又自觉的小了几分。回头一瞧，果真是还是与他相识不超过一柱香时间的岳昊。
“芋头弟若愿意，让我带你去看看景色可好？”
搁在往常，秦欢定是会一拳头上去的，可他的视线不自觉移到那人轻扣在剑上的手，再转移到那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……握紧的拳头又松开来，怔怔地道了声，好。
阳光正好，微风和煦，两人并排着走在街上，可一时气氛有些凝固。岳昊只好想着法子去找秦欢搭话，可偏偏秦欢就不是个爱说话的人，但不时发出些鼻音以示自己有在听。
气氛渐渐尴尬起来，岳昊也实在找不出什么话来说，突然见的一小楼，屋檐翘起，挂着些风铃，在风的拂动下发出清脆的响声，再看见二层的阁楼上挂着五色的丝绸，交叠着缠绕在一起，煞是好看。这岳昊也是失忆后第一次下山，有些事还未曾了解，凭着感觉认为那是一处丝绸庄，便兴奋地为秦欢介绍。其实说的都是些诓人的话，没个依据，要不是有几个风姿卓越的女子从里面走出来迎他们，秦欢是要真的信了岳昊的话。
“那是丝绸庄？”
好不容易拒绝那几个袅袅婷婷的青楼女子，两人依在一处巷口歇歇脚。听秦欢的语气带着些许调侃，岳昊的脸也红了几分，没说话，又拉着人到处溜达去了。
这秦欢也注意到了奇怪的地方，山药兄带他溜达的地方离人群越来越远，在这湖边竟罕见人烟，反倒衬了这景清静，但难免不生出警惕性来。奈何岳昊的表情太过真诚，多了几分可信度，秦欢也就渐渐放了松，也回了几声。见身旁的人愿意回话了，岳昊心里也大喜，忙说些与芋头兄有缘，一见如故云云之话，也把秦欢的心带得高兴起来。
不多时，周围杀气渐浓，岳昊觉得形势不对，停了脚步，将秦欢拉到自己身后。虽说秦欢失了侠骨内能，可那种直知觉还在，此刻他也隐隐约约感到空气有些凝固。
“嗖---”
一枝羽箭从东南方向袭来，岳昊不慌不忙拔了剑，扬手打掉了它。待站定，只见眼前多了两个着夜行衣的陌生人。大白天还穿着这身，怕是来着不善。岳昊握紧了剑，将它横放在胸前，怒视两人。
“来者何人？”
“死人不必知道这么多。”
听语气就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，岳昊轻挑眉头，觉得稀奇，自己之前是做了什么错事，让这些人想要自己的命？不过来者没有给他那么多的时间去思考，已经如图鬼魅般上前来，“哐哐”两声拔出腰间的配剑，半分犹豫不得，直刺面门。岳昊定了神，将秦欢轻推至一边，与两人厮打起来，半晌也不分伯仲。
秦欢自清醒来哪见的这种场景？他欲跑远去寻些人来助岳昊一臂之力。可遥遥见他张嘴说些话与自己，大约是什么莫去之类的，也就只好站在一旁，躲在树后观望。
那两位高手见与岳昊胶着难开，就互相对视一番，退后几步。还没等岳昊反应过来，就向着树后的秦欢袭去。他们中的一个刚跑到秦欢面前，就被一股剑气击出湖畔两三米远，回神后，轻踮起脚，勉强站定在一片枯萎的荷叶之上。另一个见此景，犹豫了一番，但还是提剑上去了。也与上一个人的结局相同，不过这次他连秦欢的身都未近就被打了出去。
岳昊见事已经牵连到了秦欢，更是自责，但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异常，冷静地脱了赤色的外袍，披到秦欢身上。他自己只穿着一件中衣了，反倒是衬出几分清冷的气质来。
“衣服披着，莫脱。”
“山药兄这是？”
“我中意的人，自然是要护着的，一会怕你冻着。”
语音刚落，岳昊就携剑往两人方向去了，留秦欢一人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，脸上多出一抹红。
再回到打斗上，岳昊这次没了刚才试探对方的耐心，直接开了御场，周身幻化出凌厉的剑气，直逼黑衣人。可没想到那两人的武功竟高到与他相差不多的地步，也开了御场，此刻，在透明的结界里又多出两抹亮色。岳昊踩着水上前，一脚踢至黑衣人的膝盖，让他重心不稳落入水中，又从水上滑过，溅起浪花往另一个敌人的方向去。
在剑气的直逼之下，两个黑衣人终究是收敛了杀气，想携着落荒而逃。岳昊本以为这事算结了，刚分了神，一股剑气就从他身边掠过，往秦欢的方向去了。他大惊，足尖轻点水面，又借助荷叶的支点跳上河岸，赶在剑气到前将秦欢拉入自己怀中，双双坠入一旁的草丛中。
因为是岳昊在下，秦欢也没伤着，但突如其来的撞击还是让他吃痛地叫出一声。岳昊怕他受伤，忙去检查他有没有伤着，可刚一把怀中的人扶起坐起来，就只是睁大着眼睛没了动作。原来是这剑气击碎了秦欢的发带，此刻他正披着发。两人如此近的距离，使得他的发梢落在了岳昊的脸上，同时，也在他心里激起了不小的涟漪。
“山药兄？”
“啊……！芋头！没伤着吧？”
“没，多亏有你护着。”
秦欢弯了嘴角笑起来，眼里溢出了感激之情，可到岳昊眼里又是另一番风景，他只觉得这景美，人更美，失神片刻还是连同秦欢一起站起来，眼神却毫不掩饰地直直盯着那玉琢般的人。
“你还是穿红衣更好看。”
岳昊平白无故冒出一句话来，还想说些什么的时间，就看见不远处向这边跑来个束发的小童来，再定睛一看，认出是伴在身边许久的白芍。他不想秦欢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，怕又多些误会，就胡诌了个借口，连衣服也没拿就先行一步，赶在白芍来之前把他带到一边去。
“你又怎么来了？”
白芍此时穿着件普通人家的麻布衣裳，没穿苍穹的一身，看的出来他跑来有些急，因为岳昊见得他腰带只是随手一塞，现在也露出了不少。顺着岳昊的视线看去，白芍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，只好红着脸去系腰带，一紧张，更不用说回自己掌门的话了。
“师傅让你来的？”
“岳掌门……”
“在外就叫岳师兄就好。”
“可镇子上的人都认识掌门你，又何必换个称呼呢？”
岳昊恍然大悟，觉得自愧，干咳几声算缓解气氛。这白芍也听话，还是乖巧地唤了声“岳师兄”。
“季长老怕你迷路，就派我来寻你，和你一同回去。”
“我又不是两三岁的娃娃，这点记性还是有的。”白芍望着岳昊笑，觉得他很有趣，就不自觉多说了几句。
“岳师兄的衣裳哪去了？”
岳昊立刻安静下来，探头望了几眼，见秦欢已经离去，有些失望地收回身子。
“给别人去了。”
“是刚才的小姐姐？”
听白芍的话，他是把芋头当成个姑娘了。也是，他披着头发的样子的确有那么几分妩媚，岳昊又回忆起刚才与秦欢接触的胳膊与手，更是涨红了整张脸，哪还管芋头是个男儿身。
“岳师兄这是喜欢上人家了？”
“闭嘴！少说些话，哪有这事？”
“是，是，是，没有。”
可口头上这样说，白芍心里还是痒痒。两人回到苍穹没多久，趁岳昊没注意，他就跑去与季师傅说去了。没想到这不关心红尘世俗的季师傅也生出几分兴趣，追着问了些细节，可白芍也不清楚，无奈，追问只好作罢。
岳昊走后没多久，秦欢就在大街上遇到了心急如焚的舍妹。见自家哥哥披头散发地站在自己面前，秦双觉得有些惊吓，但一颗心放了下来。
“哥哥！你去哪了？”
“家里闷，就出来走走，散散心。”
“以后不许这样了！害得我们好生担心！”
“对不起。”
李西涯站在一旁觉得自己多余，就只好找些话来增加自己的存在感。
“以后秦欢你要是想出来了，告诉我一声，我陪你出来可好？”
知道自己还能出门，秦欢的眼睛就又亮起来，笑着应了声，好。秦双眼尖，看自己哥哥披着件陌生的红衣裳，就觉得好生奇怪，再一靠近，竟闻得一些胭脂的味道，惊呼：“哥哥这是遇到了良人？”
“……算是吧。”
“哪家的姑娘？姓甚名甚？”
“他不曾与我说得详细，只是说自己叫‘山药’。”秦欢似是自动过滤了“姑娘”二字，又像是故意要掩饰过去。可说者无意，听者有心，这“山药”的名字不像是个姑娘的名字，见秦双这般计较，李西涯却默默开口了，道：“俗名好生养。”
秦双这才噤了声，三人不急不慢地一同返回滴答派。
再提到那两个黑衣人，手忙脚乱地逃走后，也没走多远，就停了脚步，一同斜靠在墙上稍作休息。暗杀任务失败，他们一时也找不到理由与盟主搪塞过去，只好大眼瞪小眼，挺默契地不做声。可没一会，其中一人的眼睛就暗了几分，悄悄把手搭上腰间，蓦地拔出把铮亮的匕首，抹向另一个的脖子，刀削如泥，那人连质问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倒地不起，血从脖子的伤口上往外喷血。
“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。”
站着拿着匕首的黑衣人嫌弃地扔掉手上的匕首，但还是拾了回来。接着找了块大石头，绑在同伴身上，连同匕首一起推进了刚刚决斗的湖中。
黑衣人伸手，上头落了只白羽翼的鸽子，自顾自地顺着毛，不时叫上几声。等到黑衣人把该汇报的事写在纸条之上，塞到鸽子的脚上，接着便扬手一会，让鸽子飞远了。
报信的小弟子进正厅时，陆伯瀚正与他的儿子共论剿贼之事。见有人进来了，他们就端起了茶杯，停止了谈话。那小弟子也见怪不怪，将手上的小纸条递上前就知趣地离开了。
派去的高手，一死一伤，信中还特地将凶手直向岳昊。陆伯瀚听罢，也忍不住落下几颗挂在眼角的泪，长叹几声。
“岳昊如今竟成了这样残暴之人！”
“世事难料，更何况是人？”
“父亲，不如我们直接肃清了那苍穹可好？这样的门派，不要也罢！”
陆子豪的性格本就冲动，听到自己门派的人被外人给伤了，甚至死了一个，更觉得气不过，将茶杯重重磕在桌子上，站起来，在大厅里来回踱步。
“我们万不可养虎为患，但也不能轻举妄动，留着这棋子或许还有点用。”
到底是老江湖，陆伯瀚经历了这么多风雨知道些道理，也显得沉稳，不慌不忙将茶杯连同盖子一起轻轻放在雕花黄梨木桌上，觉得自己孩子沉不住气，但他没直说出口。
“它苍穹还能有什么用？我们清源已经足够强大，灭个小小的苍穹还不在话下？”
“子豪，你还是太年轻……未涉入真正的江湖。我答应过岳青云的事，自然要办到的。”
“父亲何时成了个守诺言的人？”
“灭苍穹是迟早的事，不过还得慢慢来……岳昊是我刚立起来的苍穹新主，江湖上对此事也颇为重视。倒不如教他在掌门位子上坐上几日，过了瘾再去黄泉也不迟。”
陆子豪这才放下心来，落了座，继续共商剿贼之事。不得不叹，姜还是老的辣。
TBC